我的爸爸出生在龍巖的一個小縣城,他總說記憶中兒時家的味道是“苦”的。家是爺爺單位分配的一個依山而建的小平房,五口人擠在一間二十幾平方米的小臥室,外面是爺爺用木板搭建的客廳兼餐廳,并排蓋了間廚房還履行著浴室的功能。平時洗澡就拎個水桶,蹲在廚房水溝邊,爸爸說拿大勺往身上沖水的感覺可比用花灑洗澡暢快得多。 家里的灶臺有兩個,一個燒煤、一個燒柴。每次說起那些劈柴、做煤球的故事時,眼角的笑意和他眉飛色舞地吹噓自己如何上樹抓鳥,下河捉魚時是那么相似。家的門口是一排柴房,爺爺養了雞、鴨,還養了些小兔子。每天都能看見成群的老鼠在和家里的小動物們搶食,偶爾還有老蛇會從窗臺下爬過,甚至有一次爺爺從鄰居家的臥室里抓出了一條小兩斤重的眼鏡蛇。他們居然拿去換了酒菜,搞了個集體狂歡。上廁所要到離家兩分鐘路程外的公廁,爸爸回憶起用靈敏的身手驚險地繞過路上游蕩的狗群和滿地的蛆蟲后,在昏黃的手電光和鬼故事的驚悚中草草收場時,我樂得肚子都疼了。 爸爸小時候家里窮,孩子們都很淘氣。身上衣服經常補丁加補丁,還時常一身油污,那時連肥皂都還不好買,有時只能用廠里的皂化油清洗,不干凈、傷手還一身的油味。拖鞋斷了,是舍不得扔的,爺爺拿膠黏上繼續穿。一年中最有儀式感的日子除了春節就只有六一兒童節了。兒童節學校會發果凍和糖果,老爸說那糖可真甜,每次他都只要輕輕地咬下一個小小的角,那帶著濃濃奶味的香甜就溢滿口腔,然后他用糖紙小心包好,這樣一顆糖的甜蜜能延續一整天。這樣一份節日小禮物帶來的幸福感,至少要一周后才會慢慢淡去。 爸爸上中學以后,家里的條件也慢慢地好了一些,搬進了單位的職工家屬樓,家還是很小,只有四十多平。但沒有了那些小動物的騷擾,奶奶也把地板拖得很干凈。還有一個小小的陽臺,被爺爺種滿了花草。他最愛那盆三角梅,每年春天,它總是開得那么艷麗,那么溫暖。 我很喜歡坐在家里舒適的沙發上,就這么靜靜地聽著他們絮絮叨叨地說著過去的事情。不時地插嘴逗上兩句,調侃下他嘴里那個可愛、有趣的少年爸爸,似乎能夠由此觸摸到那個年代的艱苦和那代人的樂觀。這也許就是家的味道,無關貧富,有苦、有甜、有笑、有淚,只要不放棄心里那道陽光,生活就會像彩虹一樣絢麗多彩,回饋你滿滿的幸福的味道。 //作者 三明市三元區崇和實驗小學 林睿浠 指導教師 黃蔚琳 |



